她半睁开眼睛,看清男人硬挺的喉结和来得如此轻易,不必她血溅三尺,不必她以死相逼,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喃喃而迫切地重复问了一遍,“你会放我走?真的?”

沈时晔目光黯淡地看了她一会,肌肉苍白的小臂搂着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太冷了,我带你上岸。”

衣服吸饱了水,以至于在海水里走路非常费劲。回到岸边,沈时晔只是有些微喘,顾影整个人却几近脱力,靠在沈时晔怀里小口急促地吸气。

她想错了,和他分一次手,的确要了她半条命。

沈时晔不急着走,长腿半屈坐在海岸边的礁石上,让顾影靠在怀里休息。

等了一会,背后冷不丁响起车辆的汽笛鸣声,一道明亮的远光灯划破夜色,从高大的树木间透出影子。下一秒,一辆越野车飞跃过低矮的灌木丛,稳稳停在礁石上面,高大的白人老头吉涅斯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将两张保温的毛毯远远扔到沈时晔手上,“well,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两个人把自己弄得湿漉漉,并把我这个老头子吵醒,是在做什么?”

他看起来对年轻人的行为艺术很不能欣赏。

“分手。”

“告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有气无力,一个成熟沙哑。

园恋爱,清新干净不成人,牵个手就会脸红,像纯净水一样的纯爱——你知道纯爱是什么吗,哦你不知道,因为你和我有代沟。”

吉涅斯站得远,但他站在下风口,把顾影的话听得一干二净,忍不住笑出声。

沈时晔抬起眼,对他严峻的一记眼神,充满警告。面朝向顾影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我觉得,八岁还不至于有代沟。”

“是吗?你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在江边玩泥巴。”

她越说越不成体统,沈时晔抱她起身上车,“走了。”

顾影不能在埃及待太久,大学两天之后开学,要办正式入职,所里还给她排了课。聂西泽之所以没有为沈时晔掠走顾影一事发作,一则是因为他需要养伤,二则是因为,他笃定了顾影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来。

他朝沈时晔伸手要人,毫不客气,“你发疯就发疯,别耽误她。”

沈时晔还真将顾影全须全尾送回了北做不到我的要求。有钱男人怎么追人,我又不是没见过。车接车送,fe dg,送很昂贵的礼物,仔细一看,哦,餐厅和礼物都是秘书准备的。”

沈时晔忍住了问她在谁那里见过这些,心里堵得厉害,但仍维持了平和的风度,“说说看,你的要求。”

顾影张口就来,“我要青春校想,垂下脸,冰冷冷地在她唇角印了印,“没关系,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

这条走廊人来人往,顾影脸色一变,推开他,“你别……”

“别怎么?”聂西泽神色黯然地看着她,“如果你连和我接吻都不能接受的话,你要怎么忘了他呢?小影,现在我才是你的男人”

“……”顾影真不想现在和他谈感情问题,生科院的人虽然清净,但是八卦起来也是真八卦,本着科研精神,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非要掘地三尺不可。顾影可不想成为话题中心的女主角,她压低声音,正义凛然道,“别说这些,学生还在里面呢,他们最害怕夫妻店了。”

这群学生一点也不害怕夫妻店,他们已经在里面磕晕了。

聂院和顾老师,神颜天才二次方,男强女强,私下隐婚,还以为学生们看不出来,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英年早婚。

他们在学院官那种出了名难伺候的品种都被她伺候得欣欣向荣。系主任过来送茶叶欢迎她入职,轻轻啧了一声,“不错。”

他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心很定,是打定主意在这里扎根,十分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日常。

她是聂西泽亲自点名要的研究员,岁数又年轻,比许多在读的学生都要小好几岁。履历漂亮毫无瑕疵,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未来前途光明万丈。所里的前辈们对她都颇为和善,工作氛围好到顾影都有些遗憾,如果当年没有出国的话,也许她早就过上这种平和的日子了吧。

她在自己办公室里,给学生指导了一上午课业。聂西泽在这里招收硕士生和博士生,在英国也还有没毕业的博后,但他身兼数职日理万机,不可能躬亲指导每一位学生,硕士生多半都交给下面的人来带。顾影分到两个女孩一个男生。她请他们在沙发上排排坐,挨个讲实验步骤、指导课题设计,两个小时过去,她累得直咳嗽,连学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老师,我去给你买奶茶吧。”趁机想溜。

“我不喝奶茶!”顾影眼里容不得沙子,“先把你这个实验图改了。”

顾老师漂亮得可以原地出道做女明星,学生们起先还被她闪闪发光的美貌所迷惑,但在她手下干了半个月活,便认清了现实——顾老师不是花瓶,在学术上面,她是寸土不让的。

学生们熟知她的脾气,也不敢溜了,乖乖留下改图。

顾影刚坐下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