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气大的,把他的整张脸都打偏向一边,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大门外的的顾澜潇也被老爷子这个举动惊到了。

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到北方来?

他秀眉紧蹙,手指不由地抓紧了门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屋内,俞裴商捏了捏被抽肿的脸颊,指腹漫不经心地摸掉唇边的血渍。

他惊讶不已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父亲,这一耳光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屈辱与愤怒,反而是装作无辜地询问:

“爸,你打我做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

老爷子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重的质问和愤懑,仿佛俞裴商真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令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似的。

俞裴商一愣,眼神微微闪烁了两下,眸底已经替换上了异样的情绪:

“什么?”

“你不要跟我装傻!”

俞老爷子用力一拍茶几,怒喝出声,脸上因为气急而涨得通红。

听到杀人这两个字,门外一直窥视的顾澜潇也忍不住感觉一阵恶寒。

到底是杀了什么人,才能让俞泊堂刻意从南方飞到北方来兴师问罪。

而此刻俞裴商却还不想撕破脸,满眼无辜,不明所以地问道:“爸,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杀谁了?”

那模样任外人看了,怕是都要被他这无害纯良的模样蒙蔽过去。

可只有俞老爷子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装傻充愣,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微微眯起眼珠子,目光如刀刃般刺向俞裴商,声音更冷更低沉了:

“璟霖,是你杀的,对吗?”

俞裴商闻言,心中一紧,暗道糟糕,这件事怎么会暴露得这么快。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和从容,面上依旧保持着疑惑的表情,否认道:

“爸,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来?更何况璟霖还是我的亲生哥哥,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客厅门外一直没有离开的顾澜潇却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都抠到掌心的肉里去,一双美眸里盛满了悲伤和愤怒。

俞老爷子能这么问出口,十有八九已经确定答案了,俞璟霖极有可能就是俞裴商杀害的,心狠手辣,残害手足……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俞裴商!

没想到这个困扰了他十四年的真相,今天居然能在无意间揭露出来!

顾澜潇心里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和杀害自己恩师的仇人待在一起,他就毛骨悚然。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杀死俞璟霖的人会是俞裴商?!如果不是,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继续在俞宅里生活……

脑子里顿时难以控制地浮现出俞璟霖曾经将他从死人堆里救活的场景,一点点把他培育成如今救死扶伤的军医。

“呜……”

顾澜潇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微的啜泣,他生怕被别人听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出来。

“呵……”

客厅里,一声嘲讽的轻笑,从俞老爷子口中传出,但眼神却更凶残了。

他放下拐杖,在口袋里拿出那张翻译完全的曲子,重重扔到男人身上。

俞裴商不解,轻轻拿起纸张,在看到上面的曲调以及译文时,脸色大变,连原先还在转无辜的表情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凝重,他不由地将手中的纸张紧握,眼神锐利而冷漠,仿佛要把手里那张纸烧毁似的。

老爷子见他脸色难看,便觉得他终于不装了,嘴角泛白,狠狠冷笑道:

“这是我亡妻的著作,想必你不会认不出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以为毁尸灭迹隐藏了十四年,就能安全吗?”

俞裴商的脸越来越沉,手里的纸张已经被他捏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还是被戳破了,他第一时间却不觉得恼,反而发出一阵低低的嗤笑,眼神里充满讥讽和嘲弄:

“没想到母亲早在十四年前就知道了俞璟霖是被我杀的,可蠢就蠢在,你们整整十四年都编不出谱子!哈哈哈!”

俞老爷子闻言大怒,手颤抖地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你早就被逐出俞家了!你不配叫她母亲!她也没有你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儿子!”

俞裴商却对他的怒骂置若罔闻,而是低头欣赏着,下面那不属于出自俞母之手的后奏,只觉得无比神奇。

明明无解的绝曲,却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写出后半调,是在不可思议。

他抬眸,笑着问道:“呵,我倒是好奇能编出后曲的大师是谁?这个能间接性置我于死地的人,真是厉害啊!”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