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惨不忍睹的男人,祁云照心里一阵痛快,他躺回床上,将已经熟睡的沈缘搂入怀里,然后轻吻了他额头一口。

“缘……缘……”

俞修情十分艰难地喊着,但发出的只有细微的呜咽,墨水一滴一滴从发梢上砸落下来,浸湿了睫毛,将眼圈染红。

此刻他的视线是模糊的画面,黑与红交错成诡异的色彩,仿佛一场无边无际的环境,而他就是那个被困在这噩梦中的人,无论怎么挣扎和呼喊都逃脱不了。

他的手脚都在颤抖着,身体里好似有千万把刀子在狠狠刮着,疼痛欲绝。

“缘……缘……”

俞修情再次喊道,喉咙里已经沙哑不堪,声音更是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楚。

窗外的夜色更黑了,浓厚的乌云将皎洁的月光遮住,看不到任何光亮。

世界像被阴霾笼罩着。

切齿的悲伤和悲痛袭上心头,他感到一切都淹没在痛苦的浓厚雾色中,绝望的感觉如同铁链般紧紧束缚着全身。

渐渐地,俞修情不再挣扎了。

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听不见。

他像个没有灵魂木偶一样,呆滞地看着床上和别人相拥入睡的少年,眼睛没有焦距,只有那两行清泪在不停滑落。

缘缘真的不要他了吗……

俞修情想不明白,沈缘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是不是他在餐桌上吵着要吃别的,惹对方生气了,现在在惩罚他呢……

缘缘不喜欢,我不种了

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阳光还不算太烈,昨夜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将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吹入卧室里。

沈缘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几根凌乱的呆毛慵懒地扫来扫去。

“唔……”

他迷蒙地睁开双眸,揉了揉眼睛,伸出软绵绵的手臂在被子上摸索着,找到床头柜上“叮铃铃”响个不停的闹钟。

按下按钮,时间显示:七点。

而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床铺冰凉,祁云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哈~”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困顿的双眼还有些茫然,随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朝卫生间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露出里面一个小型挂镜,镜中的少年眉目精致、肤如凝脂,只是那眼眸里却流露出几分憔悴。

沈缘强打起精神,拧开水龙头泼了泼脸,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些许。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他走出卫生间,眼神迷茫,似在思考自己忘了什么。

但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

俞修情!

这家伙人呢?!

刚刚怎么没有看见?

祁云照出任务是不可能带上他的,怎么他起床的时候没看到半个人影?

沈缘不免有些急了,扯着嗓子准备喊人,余光间忽然瞥见了接近床尾那块瓷砖上有小滩模糊的红色,已经干涸了。

他蹲下身去,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到了那红色的边缘,触感很真实,有些粘稠,像是沾染上去的血迹一般。

沈缘的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忽然有种恐慌的情绪,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中掠过,而他却抓不住一样。

他用力甩了甩头,企图将这种恐慌驱逐,但是越想甩开,那恐慌就越清晰。

俞修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难道是祁云照做的?!

毕竟在此之前,祁云照一直都想杀了俞修情,只是碍于他的阻止没有动手。

加上他昨晚疲劳过度,睡得很沉,房间里发生过什么根本就是不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更是白到了极点。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快红色的污渍,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祁云照残忍杀死俞修情的画面了。

耳边甚至能听到那个男人临死前的哀嚎,那种凄厉绝望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是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诅咒他。

怎么会这样……

祁云照明明答应过他,不杀俞修情的,而且还有俞老爷子的嘱托……

沈缘越想越不对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局面,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他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扶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不敢往前走,只觉得脚底像是被什么粘在那里,一步也动弹不了,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状态,好似随时会摔倒。

俞修情死了……?

沈缘脑袋嗡嗡响着,这句话像是魔咒似的在他耳边环绕,不断地重复着。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一张脸苍白到可怕的程度,眼底是满满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不是说好的吗……不要杀死俞修情……他怎么能就这样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