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想到这,汗毛倒竖,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临走前还特意嘱咐顾澜潇:

“夫人别忘了给月季花松松土,浇浇水,不然它很快就会窒息而亡的。”

说完,他看都不敢看俞裴商一眼,转过身,毫不犹豫就是跑出了房间。

“嗯好。”

顾澜潇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看着小仆人安全离开之后,他这才收回视线,将那盆月季轻轻放到了桌上。

俞裴商从床上站起,走过来想要从身后拥抱顾澜潇,却被对方熟练地躲掉。

“抱一下都不行吗?阿潇,你刚刚真的一点也不留情,现在还是很疼……”

他委屈巴巴地询问道,指了指刚刚被对方踹到的地方,一张俊脸满是痛苦之色,完全从大野狼化身成一只流浪犬。

“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顾澜潇指着敞开的门口,冷声喝斥道,语气里充斥着不耐和厌恶之意,就像是在驱赶苍蝇一样,毫无半点温情。

“你不要这么绝情好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不要赶我。”

男人依然赖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并且还用那种自以为担忧和心疼的恶心眼神看着顾澜潇:

“我听魏叔说,你生病了,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连药也不吃了,为什么不听话,要这样肆无忌惮地折磨自己?”

顾澜潇听到这些假仁假义的话,眉头紧蹙,眼底深处涌上一股厌烦之意。

他厌恶眼前这个男人,厌恶极了他的惺惺作态,更加讨厌他所谓的关切。

“不需要你关心!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让你出去听懂没有,我叫你滚啊!!”

顾澜潇用尽力气,朝着男人大喊。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他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血丝,额角更是青筋暴露,双眼通红,大口喘息着,甚至咳嗽起来。

见状,俞裴商吓到了,慌忙去搀扶他,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顺着:

“阿潇,你怎么了?!医生说你不能再气急攻心了,也不能再吐血了……”

“你滚,滚……我气急攻心全都是因为你,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顾澜潇一个劲地推他,撕心裂肺地吼叫道,脸色已经由白转到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好好,我滚,你不要激动!”

俞裴商无奈,赶紧松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退去,眼睛却紧盯着咳嗽不止的青年,生怕对方下一秒吐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顾澜潇可以不那么恨自己,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恨从来都是与日俱增,而不会缓停半分。

顾澜潇看他退到了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猛地将房门关上,然后锁紧。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还在耳边响起。

顾澜潇能明显听见心脏跳得很快,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几乎喘不过气。

他背靠着门板,整个人虚脱无力,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外面的男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拍打着门板,焦急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阿潇!我求你了!难受不要强撑着!我去把医生找来给你看看好不好?我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就让医生看看!”

“不、不用了,我有药,如果你再、再纠缠不休,信不信……我现在就死,让你进来的时候,只能收尸……”

顾澜潇说话断断续续,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整个人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

但是他的态度却很坚决和倔犟,坚决到连他自己都没法理解,为什么会这么抗拒顾裴商,抗拒到不惜以死相威胁。

或许这份深沉的仇恨和怨念,早已经根深蒂固,让他永远无法接受那人。

听到这番话,门口的俞裴商瞬间就不继续拍门了,低着头,语声哽咽道:

“阿潇,你别做傻事,我不勉强你了,你好好的,我走,我现在就走!你一定要吃药,等会让刘妈给你送些吃的!”

屋里的顾澜潇没有说话,双手抱着自己,但呼吸勉强能渐渐平稳下来了。

他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整栋别墅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以及挂钟的摆动声。

男人的离开,却并没有让顾澜潇轻松多少,反而感觉自己的心痛很痛,好像被掏走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让人觉得恐惧和绝望,想放声痛哭,却欲哭无泪。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宽松的睡衣因为汗水紧贴着玲珑身体,将姣好的曲线展露无疑,骨骼也瘦得根根分明。

头发已经好长时间没修剪了,随意散落在脸颊边,一张精致的秀脸此刻惨白得吓人,顾澜潇双眼无神地盯着某一处发呆,就像丢失魂魄般让人看着心疼。

橘黄色的残霞透过窗缝斜射到卧室里,照亮狼藉的地板,玻璃片反着光,也照亮那个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