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中的人若再看不到一点希望,怕是会在阴影彻底降临之前,自行崩溃。

待所有人被遣散后,凤翎洛握拳走到白清欢跟前。

“你干嘛装自己是神女!”

“其实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否则早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磕头跪拜了。”白清欢淡淡:“他们只不过是太绝望了,需要一点希望而已,我给他们便是。”

她曾经经历过许多次绝境。

杀了大师兄身受重伤,拖着尸体行走在月夜荒山中的那个夜晚;

被应家的人逼得解契,遭天道反噬血洒青石长阶的那个雨天;

被那群佛修逼得重伤败退,在雪地茫然行走的那段岁月……

绝望之人,最渴求的其实不是神明天降,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希望。

长夜中,一缕天光就能让人重新站起来了,即便只是一点烛火也能装作烈日当空。

凤翎洛沉默了片刻,却依然不赞同:“可若是我们败了,他们说不定要反过来怪罪你。”

她笑了一下,很坦然道:“没那种可能,若是败了,大伙儿都在妖兽肚子里了,哪还有他们怪罪的机会?妖部的人可不挑肉质柴老还是鲜嫩。”

段惊尘同样面无表情,认真说:“到了里面,我会争取划破妖兽肚子送你出去的。”

她煞有介事地叮嘱:“那你到时候动作可得快点,估计里面味儿不好闻。”

“那我现在就去磨剑。”

“……”

这两人稳定到发指的情绪,以及过于天马行空的对话,成功让凤翎洛沉默了。

他把脸别到一边翻了个白眼,才能心平气和同这俩共处一室。

“行了,我知道了。对了,最近人手不足,能不能把你们的狗借我巡——”

最后一字还未出口,羽山之中,忽然传来了沉重悠远的钟声,声声激荡,传遍了整个羽山大小角落。

凤翎洛的声音戛然而止。

羽山上一次传出的钟声,是三千年前的大战,因而有人胆大妄称其为“丧钟”。

高悬在羽山头顶的那把刀,终于还是轰然斩下了。

临崖(上)

大雪,天寒。

寒渊似乎总是风雪交织,灵力在此地也变得紊乱不堪,视野被拉到了极黯淡的地步,放眼望去,天地苍茫,乌云和积雪被飞雪连成一线。

整个视野中,唯有极远极高的羽山,如同一颗璀璨诱人的星子,引着妖部大军往那边进发。

妖部的队伍在距离羽山数里外的一群冰山周边驻扎聚集,纯白冰山下方好似匍匐了一只等待尽情吞噬的漆黑怪物,野心勃勃地眺望着远处的羽山。

“哟,居然还有蠢货来查探情况。”

一个身披黑甲的妖将嗤笑一声,抬起头,眯眼看着上方。

那里有一道黑影正挥着翅膀盘旋,似是在观察下方的情况。

他边上有人先认了出来:“又是凤翎洛那傻鸟手下的扁毛畜牲,这些家伙没事就在寒渊乱飞,当初大人不在,为了躲这些鸟人,咱们可没少受窝囊气!”

“好得很,今天老子倒要尝尝看这仙鸟的味道!”

说着,他已经吆喝着下属取来一把长弓,一手拉弦一手搭弓,瞄准了上方的羽族。

箭在弦上将出之时,一道高大的阴影却从后方步来。

一只宽大而冰冷的手按在了弓弦上,轻而易举将其制止。

妖将正要发作,回头认出来人后,瞬间消气。

“大人?”

“让他走。”

“为何放回去,这不是让他带走咱们的机要吗?”

应临崖平淡地觎了一眼,“你以为仙族非要等着回羽山了当面传递消息吗?”

妖将眼底的怒火瞬间消失,然而依然不满:“但好歹也能射下来吃顿饱的!凤翎洛手下的小仙实力都不错,味道肯定比妖部那些不中用的废物好。”

说着,他似是回忆地啧了下舌,勾着粗砺的手剔了剔牙。

“大人为何要放走他们?”

“是啊,逐星大人当初说了,仙族之人最是狡诈多端,咱们得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才好。”

应临崖面无表情:“所以呢,你也想追随逐星而去吗?”

众人噤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逐星的实力折损太多,在妖将们看来,她被舍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毕竟她在过去三千年间,私下为潜逃的妖部偷送了大量羽山的修行资源,倒是还有小半妖将同她交好。

然而在妖部即将打上羽山之前,妖将之中却传出一则流言。

“攻打羽山疑似有诈,战神乃是应临崖伪装。”

流言的源头,自然是逐星。

只是对于苦等了数千年,终于等来了摘取果实的妖部而言,甚至无需应临崖证明什么,它就已经被断定为是谎言了。

“逐星这是当惯了妖部的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