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男人的一双眸子如有这流淌的夜色一般,但却暗自闪过了一道流光。正这时,院外春芽却又进来了:“小姐,折镜小哥刚才来汇报说,纪神医已经醒了,现下在我们府里闲逛。”苏幼月点点头:“怕是纪神医也闷得很,让她逛逛吧。”等春芽应声退下,她转过头来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谢渊,先前你和贝王爷立下的赌约,是皇上授意的吧?贝王爷应下了么?”片刻之间,男人眸中的情绪变换了,似乎将原本要说的话尽数掩藏,转而说道:“是皇上授意,贝王爷已经答应了,待到明日宫宴,便会当众宣布。”“他若是不答应,皇上就会拿宏德出来谈条件了。”男人谈起正事时,身上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势。苏幼月感叹了句:“那还真是豪赌!还好宏德被揪出来了,不然今后不知道还要祸害咱们大盛多久呢。”她感叹完,才发现,男人居然幽幽地盯着她,于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之前皇上让我问你,是如何得知宏德是东荣国细作的。”谢渊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透什么似的。苏幼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都忘记这一茬了。当初只顾着让宏德赶紧落网,却忘了想理由了。连皇上都发觉了不对了。不过谢渊一直到现在才问她,想必是替她挡了过去。但……他难道就不好奇么?苏幼月垂眸躲开他的视线,解释道:“是我之前调查苏芊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你知道的,我和我二妹妹素来不对付,之前一番调查才知道她私底下干了那么多混账事。”说罢,她小心瞄了一眼谢渊,男人却已经移开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夜空:“我也是如此回答皇上的。”苏幼月松了口气,还是这个理由勉强能说得通些,不过没想到谢渊早就替她如此回答了。而且,还好那天是谢渊在,若是换一个人在场,恐怕还真不敢直接对宏德动手。他…是真的很相信她……苏幼月忍不住问道:“谢渊,那你怎么不来问我?”宏德的事事关国事,非同小可,可他居然直接替自己遮掩过去了? 如何是好“事关重大,你越少涉及越好。”他回过眸去,苏幼月便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只是一个坐着的侧影,也给人一种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会巍然不动的深沉感。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安。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他给你顶着。苏幼月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重生以来,男人帮她的太多了,他的行为态度,早已和上辈子她记忆里那个谢渊截然不同。“谢渊,你喜欢我么……”少女鼓起了勇气,终于想谈论一下两人的婚事,谁知寂静了许久的夜空忽然又冒出了一声响,一个硕大的烟花瞬间在夜幕上绽放,将她的声音完全冲散了。紧接着又是数不清的烟花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院外的锦儿几个欢呼起来:“过年了!”苏幼月这句话本来就问得轻声,烟花的声响一出来,更是连她自己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这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突然问这种话,还是太唐突了。他若是真那么喜欢她,她又该如何回应?还好谢渊也没听见。过了许久,烟花才终于落幕,连绵不断的炮竹声也只剩下零星几点。苏幼月见谢渊神色未变,只是静静看着夜空,知道他定是也没听见,她也放下心来。“新年快乐,囡囡。”男人终于回过眸来,重新看向她,一双眸子里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拿了什么东西。苏幼月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落在手心的是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之后,深蓝色的绸缎上,静静躺着一对流光溢彩的宝石耳坠。五彩斑斓的宝石切割成极精致的小颗粒,每一颗都大小相同,而后串成一串一串,组合成了一个垂丝似的烟花形状。此刻光线还不够亮,但那一颗颗宝石也闪闪发光,像是夜空里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被定了格,甚至比真正盛放中的烟花更要璀璨耀眼。苏幼月根本就移不开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抬起头来:“这是……”

“年礼。”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如是回道。苏幼月下意识推拒了下:“这太贵重了。”她也是常戴首饰的,自然知晓,若非收集到足够多的宝石,以及技艺极其出神入化的能工巧匠,根本就做不出来这样的耳坠。怕是价值得往百两黄金上走。“当初把你那只耳坠带走了那么久,是我该还你的。”见她推拒,谢渊豁然起了身,“太晚了,你该睡了。”说罢,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向外走去。“……”苏幼月捧着那对耳坠,一时间哭笑不得,她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只是在想,也该回他一份贵重的年礼才对。他却走得这样匆忙,难道是因为怕自己拒绝这份礼物?院外的春芽几个正聊天,冷不丁看见谢渊出来,连忙收起了玩闹神色:“谢大人。”男人淡应了一声,吩咐几人了句:“夜深了,去伺候你们家小姐早点睡。”几个丫鬟赶紧应下。待男人走了,楚小紫才松一口气:“娘哎,大小姐的未来夫婿可真可怕。”她是真的怕这种可怕的男人,一看到他,她就能想起来他那次像个浴血修罗般杀人不眨眼的模样。虽说苏大小姐在她面前也杀过人,可那手段看起来可没那么血腥。春芽和锦儿叫她别再说这种话,怕主子听到责罚后,就赶紧进去伺候苏幼月去了。两人进来时,便看见苏幼月正看着一对耳坠发着呆。“小姐,这耳坠也太好看了吧,是谢大人送你的么?”锦儿看得啧啧惊奇。小姐的好看首饰可不算少,可还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