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苏幼月心湖像是被一滴清露砸落,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

是…谢渊,对了,从前她没有别的朋友,人人厌恶,只有谢渊暗暗喜欢着她……除了他,还能有谁?

小沙弥还在继续说着:“原本按照寺里的规矩,的确是一人只能供奉一个,可当初谢大人供过第一块长生祈福牌位之后,隔了半年,又执意来供第二块,为此在寺里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当时的主持为他的诚心感动,答应让他供下第二个为苏大小姐消灾,祈愿苏大小姐腿疾早日康复的牌位。”

这些故事也是小沙弥听如今的主持说的,因此对苏幼月和谢渊印象格外深刻,偶尔打扫长生牌位时,还会多看苏幼月的几眼。

几个姑娘听得呆愣,似乎能想象得到,当时的谢渊为了求主持答应他为苏幼月供奉第二块长生碑,到底有多虔诚……

“他…供了多久了?”良久,苏幼月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都有一丝不自然的颤音。

小沙弥掰着手指头数,而后回道:“第一个是六年零六个月前,第二个是六年前。”

“六年……”

少女喃喃复述了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

“那不就是小姐双腿出事的那年么?”锦儿讶然道。

再往前推半年,则是谢渊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为小姐立下长生牌位了……再后来,小姐的腿出了事,他就来供了第二个……

依稀间,苏幼月脑海里几乎能想象得出来,当年谢渊没有救下自己之后,该有多自责,但他既不能向别人发泄出自己的情绪,更不能来登门探望自己。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为她求这第二块长生牌位的……

她闭了闭眼,竟不敢往下想。

她表面的平静之下,晦涩的情绪发了疯似的涌动着。

“苏大小姐,你的确是我们清远庙的破例,但今天我们可不能再为了您破例了,要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要像这位小姐一样来指责我们坏了规矩。”小沙弥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鹿霜霜。

鹿霜霜心里正不是滋味,没想到那英明神武的谢大人居然如此爱苏幼月,还是年少时就对她情根深种。

这样的感情,有几个男人会有?

就连她对未来夫君的遐想,也不过是温柔一些,家世好一些,待自己好一点儿,将来和她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可今天见了,她才知道,这世间的男子还有如此痴情,为了一个女子默默付出的……

老天爷怎么这么眷顾这苏幼月,有那么一个有钱还疼她的爹爹就算了,还给她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

她心里正越想越觉得人比人气死人,冷不丁听到这小沙弥的话对自己意有所指,立刻冷哼一声。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你们本来就坏了规矩!”

小沙弥也被她气得不轻,想要争论,奉完香的主持却进来了,制止住了他:“和空,不得无礼。”

小沙弥气得不行,可还是闭上了嘴,委屈巴巴的。

苏幼月回过神来,竭力按捺住内心的不平静,压抑着嗓音,让声音尽可能显得平静:“无妨,也多亏了贵寺为我破例,如今我的腿果然好了。”

其实不然,这长生牌位,上一世,谢渊定然也早早供了,却未见生效。

可无妨,哪怕是买他片刻的心安,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听到苏幼月直接替自己说无妨,鹿霜霜瞪大了眼睛。

她凭什么替自己说没事啊,没看到那个臭小和尚多没礼貌!

可偏偏她还不能对着苏幼月发脾气,于是不得不忍下来,一时间心情也没比小沙弥好到哪去。

苏幼月根本没有什么心思能放到鹿霜霜身上了,她将自己身上一直带着,以防万一的银票尽数取出:“信女愿为谢渊供一块长生牌位……”

狠狠酸了

苏幼月身上随身带的银票,都是为了应付什么突发状况,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但是数量很可观,足有一千多两银票。

看着她要将那一沓银票递给清远庙主持,鹿霜霜急得眼红:“表姐,你要是真想供,一百两银子就够了,给他们那么多干什么!你这不是傻嘛!”

自从知道母亲有把弟弟过继给苏府的意思后,鹿霜霜再看苏府就不一样了,要是小宝以后是苏府的小少爷,日后那就是苏府的主子,那苏府的钱自然都是小宝的钱。

自己是小宝的亲姐姐,他还能不给自己?

所以现在每看苏府的人多花一文钱,鹿霜霜都感觉他们是在花自己的钱。

看到这一千多两银票拿出去,鹿霜霜感觉自己被割肉了一样。

她突如其来的怒喊,让苏幼月不耐地皱了下眉,忽然回过眸看向她,眸光冷冷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耐心。

“一年用不完,那就供十年。我为未来的夫君供一块长生牌位,何须表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