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嘉卉名字的时候,桐原的位置在窗边,讲台的电子屏正放着历史纪录片,下午的阳光散漫地从窗户玻璃照进来,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

渡边的声音太小,夹在短片的声音里,显得含糊,于是桐原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渡边耸了耸肩膀,百无聊赖地说起,“就是那个二年级的王嘉卉,那个‘古董’美人”。

‘古董’美人,桐原失笑,有时候学生们真实到刻薄之处就在于此,他蓦地想到她那些蠢话,觉得连美人这两个字也还得斟酌。

“她怎么?”

渡边把压在书下的时髦女郎杂志合上,忙不迭又把经过讲了一遍,有名的花花公子铃木,扬言要在两周内拿下这位古董美人。

“我看这位古董美人很快能跟上新世界的浪潮”渡边意味深长地翻了翻手下杂志的书页。

渡边没得到回答。

桐原虽然觉得她的那些想法愚蠢,但他想,她那天真的爱情总不至于三天又移情别恋。

“不信?据说有人在琴岗看到过那个‘乖乖女’”

渡边不服。

琴岗的鱼龙混杂是出名的,破旧的公园毗连着成堆的房屋和暗巷,见不得光的就在这里滋生。

拆下的机子被完好的装上,山下站起来等着老板看一看。

老板抱怨着这游戏机三天两天的坏,挣的那点钱全又给吞进去了。

山下没接话,老板也没指望他能蹦出几个字,学生崽嘛,便宜。

还是高材生呢。

想到这里,老板拿出一根烟。

火一点,一阵接一阵白的烟袅袅的往上飘,扑腾进周遭的空气中。

老板在兜里找了找,动作很慢,给这些学生崽钱的时候,这种慢悠悠的拖延总是让老板乐此不彼。

山下看老板拿钱的手停住,突然爽快地摸出来递给他。

他跟着老板的眼睛往那边看,透过白的弥漫的烟,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她和山下一样穿的校服,但他们看到她,仿佛自然的知道她并不出身于这个社区。

老板急忙地凑过去,一双眼睛笑得眯圆了,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肥羊。

“九点半!”

说了没几句,老板看着肥羊,急得面红耳赤,“我,我不知道啊”。

“小同学,你看看我们的游戏机,上周才进的新”

小同学很有礼貌的拒绝,老板眼睁睁看着肥羊溜走,担又不敢真的把九点半说出来。

在游戏厅玩点钱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九点半,到时候这个富家女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负不起责。

“同学”

山下听到声音的时候刚走到门口,他没停下,后面的人当然也没追上来,他知道她决心叫住他,已经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那所学校的大小姐,他想如果老板告诉她九点半在那里,她进去可能会吓哭出来。

她转移目标,没再继续跟上来。

“九点半,我不知道--”田中的声音拉长,大块的肌肉隐藏在棒球服下面,个子高大,看起来很会打架。

“这样”她显得有些失落。

“但是我知道有个爷爷,他肯定知道,一般他会在那边的公园下棋,不过今天可能有点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真的吗”。

傻子。

山下加快脚步。

他经过公园的时候,她正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白的棋子,背后站着田中正假装要给她出主意。

“下这里就对了”田中刚这样说完,坐在对面的老头就叫嚷起来,“不能耍赖啊”。

“是我输了,刚才看的时候,以为能够和您下一手”

她从书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绿色纸币递过去。

以为能下一手,他们在这里赌棋,不装做棋力不胜的样子,怎么能骗到这些天真的学生呢。

尝到教训,才知道痛的大小姐。

山下刚要加快步伐走远,听到她说,“再来一局吧,爷爷”。

她的坐姿端正,旁边的黄杨带着大片的枯枝,只有几片叶子要死不活地生长着,石凳上满是小的落叶,但她坐在那里,十分地认真。

山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连两天,山下没再往公园经过,如果没有意外,最近半个月他都不打算往那边走。

但怎么会没有意外呢,嘉卉把小男孩拉到身边。

“树?”

山下站在远处,因为跑过来的缘故,气息很沉。

叫做树的小男孩原本还凶巴巴地盯着田中,看到哥哥来了,嘴巴一撇,叫了两声哥哥,眼睛上就爬满泪水。

没等哥哥问他,就把话一骨碌说出来,田中和老爷爷如何如何坏,如何如何故意骗大姐姐的钱。

末了还添上一句,‘我都知道,哥哥和我说过你们骗好多人钱’,很耀武扬威的样子。

气氛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