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边亮着一盏乳黄色的小灯,墙壁被灯染得昏黄,隔着外面不断下坠的雪花,好像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容只把书放在了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那一刻周容就知道了,蒋先生一直陪着颜湘,却从来不会把爱情挂在嘴边,并不是他没有,并不是他口是心非,而是因为老板骨子里是个典型的毛子,浩瀚无垠的冰雪缄默着墨蓝色的漂亮眼睛,以及唇舌,心脏里所怀抱的爱往往安静又内敛,甚至带着点忧郁,但是是永恒的。

同时又因为实在是太经典了,蒋荣生又刻画上了毛子的另外一面,爱恨都无比极端。

他可能是真的恨过颜湘,举措常常都很极端,颜湘被他弄得三番两次进了医院,身上没一块好的皮|肉。他掌控欲无比深重,不喜欢颜湘总是不听他的话,总是想走。

他斥责他,抽打他,折磨他。埋怨他,恨他。

但是如同家乡的初雪那样宁静又温和的,在夕阳落下的时候等他回家,会笑着的,眼睛比圣诞树星星还要明亮可爱的,千方百计,细密地编织着网丝,牢牢地想要扼住的人也只有他。

情史未书因为不够美好纯粹,恶毒的诅咒在嘴边沉浮却悉数作废,这样复杂又炽热的情感可能成为了宿命,一生唯有一次的宿命。

好的时候很甜蜜。

但是蒋荣生个性绝对冷酷强势,没有那种“爱是成全”的伟大格局。

不好的时候,他就会说: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离了我,你就去死吧。

蒋荣生跟一群医生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颜湘坐在病床上。

刚刚医生检查完之后颜湘还是昏迷着,没有办法去洗澡,蒋荣生帮他换掉了沾了湿泥巴的衣服和外套,套上了干净衣服,脸也用温毛巾擦过了,连眼睫毛也用湿纸巾擦了一下,现在脸上干干净净地。

就是刚醒过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苍白,乖乖地伸出胳膊,配合医生给他量血压。

不过颜湘一直在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医生低头,用听诊器帮他听心跳:“很快就能出院。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湘仰起头:“不晕,都很好。现在能走吗?我想回家。”

“不行哦,小颜,”医生收起了听诊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很耐心地说,“要再等等。”

“那是什么时候?”

医生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蒋荣生这时候走到了病房门前,身影高大颀长,带着一股凌厉又沉稳的气场,推开门,语气平静,抬眼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对蒋先生微微点头,说:“没什么问题,扭到的地方已经固定好了,一个星期之后回来复检就行,擦伤也开了药,可以拿回家涂。”

蒋荣生对医生说:“谢谢。”然后又望向颜湘,态度如常,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问颜湘,“多多,你想什么时候回家。”

颜湘圆眼睛瞪着蒋荣生:“别这么叫我!”

蒋荣生笑了笑,很包容地没有跟他计较发脾气,耐心地看着他:“宝贝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好了,控制一下脾气,跟医生好好地说,医生都在这里呢。”

蒋荣生微笑地看着他,那种温和又绵密的态度,像密不透风的网一样紧紧地圈着颜湘的喉咙,蒋荣生的态度是十足好的,显得他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但是颜湘想起来了一些,蒋荣生根本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柔礼貌。

实际上,颜湘记得,他曾经有过好多次,把自己绑了起来,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打在他身上,可是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只能被迫张|开身|体,一直哭,而且很冷,那些挥之不去的灰蒙蒙的哭声萦绕在颜湘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还闻到了动物的血腥味,让他很害怕蒋荣生这个人,害怕跟他回家了,不知道哪天就会再次被脱|掉衣服,用软|皮绳束缚着,身上会落下鞭子的阴影。

颜湘微微地颤抖起来,不敢再看蒋荣生,不知道该怎么办,拉住医生的手向医生求救:“我不认识这个人,请帮帮我,我不认识他。帮我打给警察好吗?”

医生被老板的太太拉住手,立刻就惶恐起来,冷汗都下来了,一边扯掉颜湘的手腕,一边笑得勉强,强装镇定:“小颜你是不是还没恢复好,你怎么会不认识蒋先生呢?好啦别拉我,医患关系不允许拉拉扯扯的,松手吧,快松手。”

蒋荣生在旁边看着,墨蓝色的眼神始终很平静,眼神落在两个人碰触到的手腕上,凝了凝。

片刻后,蒋荣生抬起眼,折起唇角,对医生觑起眼眸笑了笑,没有说话。

医生瞬间吓得汗毛飞起!没收住力气,一巴掌拍在颜湘的手背上,发出很响亮的,“啪”的一声,甩开了颜湘的手,飞快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很对不起小颜同学,但是医生担心再不强行扯开话他的这只手就没了。

蒋荣生这才有动作,眼尾淡淡地扫了一眼旁人,墨蓝色的眼睛情绪很淡,却又刺骨冰棱一般,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