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城扯了扯薄唇。

他拣起沈绣婉放在桌上的那张麻将,插在司晓棠的麻将牌里,慢条斯理地推倒在牌桌上。潩

“胡了。”

他道。

薛琴贞输急眼儿了,立刻瞪向沈绣婉:“你怎么出牌的?!看不出来他们一直在等那张二万?!”

沈绣婉回过神,才发现她出错牌了。

她低着头,喏喏地向薛琴贞道歉。

“真晦气,不打了不打了!”

薛琴贞把麻将一推,不耐烦地起身离开。潩

傅金城轻哂,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正要点燃,一只手忽然按住他。

司晓棠蹙着柳叶眉:“抽烟伤身,三爷明明答应过我,今后要为我戒烟的。”

她的大胆,令牌桌上的人都愣了愣。

可傅金城竟然当真收起香烟:“是我不好。”

司晓棠不依不饶:“罚你亲自给我送三天的早餐!”

傅金城注视她的眼睛,薄唇边的笑容斯文又纵容:“好。”潩

牌桌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薛棋舒率先起身,作势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嫌弃道:“嘶,大冬天的,谁身上出汗了,怎么屋里一股子骚味儿?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聊。”

一场麻将,不欢而散。

午后,沈绣婉穿过别墅回廊,透过阁子窗看见了傅金城和司晓棠。

司晓棠脱掉了那件貂毛坎肩,抱着软枕坐在金城的大腿上,许是为了薛棋舒那句话,正噘着嘴闹不愉快。

金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镜片后的眼神很温柔,大约是在哄她。

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司晓棠突然破涕为笑。潩

沈绣婉安静地看着。

雪花被风吹到她的眼睫毛上,她感觉到眼睛有些酸胀,心脏闷闷的,仿佛压了千钧巨石。

她从未见过金城对哪个女子,像是对司晓棠这么上心,就算是从前的刘曼玲也比不上。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高傲矜贵如他,也会给女人送早餐,也会哄女人……

傅公馆三楼。

白元璟站在阳台,把沈绣婉出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身边,薛棋舒指间夹着一根烟,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潩

白元璟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金城,看见金城结交新的女朋友,心里是什么滋味?”

薛棋舒吸了一口烟,恶作剧般吐在他的脸上,笑道:“什么样的滋味呢?大约,就像是你亲眼看着沈绣婉为傅金城伤心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样的滋味。白元璟,你喜欢沈绣婉,我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了。”

香烟烟雾在朦朦细雪中散开。

白元璟透过雪幕,注意到沈绣婉的旗袍是倒大袖的款式,她没戴手笼,那截手腕露在外面,格外纤细伶仃,她比春天时瘦了许多,腕骨骨节凸出的厉害。

令他想起江南巷子里,那些洁白又脆弱的丁香花。

薛棋舒提议道:“不如你我合作,拆散他俩的婚姻?别的男人也就罢了,凭你的身份,是可以和金城打一打擂台的。”

白元璟默然良久,才道:“爱不是折磨。”潩

薛棋舒讥笑着离开:“爱也不是清高。”

另一边。

沈绣婉没打扰傅金城。

她独自回到小厅,找了个窗边的位子,请梅香给她端一杯热咖啡。

咖啡醇香而又苦涩。

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快要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妈妈都会和余妈去街上打年货,家里的屋檐下很快就会挂满各种腊肉、咸鱼和灌香肠。

每逢寒夜,妈妈就会蒸一盘新晒干的香肠,再煮一道热腾腾的猪肉包菜汤,爷爷和她各自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会在饭桌上讨论今年的腌肉是咸了还是淡了、哪家灌的猪肉香肠最好吃。潩

沈绣婉捧着咖啡杯,思绪飘飞,见窗外的积雪很像年糕。

爷爷牙口不好,喜欢吃软和的年糕,不知道今年家里的年糕,爷爷是去城东的新铺子打,还是去城西的老铺子里打?

她想爷爷了。

她正发呆,薛棋舒突然找了过来,强势道:“谈谈?”

沈绣婉拒绝:“我和薛小姐之间,没有可以谈论的话题。”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金城对司晓棠那么特别?”

原来,他可以那么深情

沈绣婉从薛棋舒那里,得知了傅金城的过去。焿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位滥情又薄凉的丈夫,在风轻云淡的姿态背后,也曾有过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

因为他的二叔没有儿子,所以他刚满岁就被过继给了二叔。

他在二叔家里长大,唤二叔二婶为爸妈,可是在他三岁那年,二叔二婶生下了自己的亲儿子,从此他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二叔二婶对两个儿子尽力保持明面上的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