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还朝着谢渊招招手:“走近点说。”

男人闻言,确实上前了两步。

不过只是两步而已,便在原地站定,丝毫不至于将寒气带到她身侧。

“人贩子的案子解决了。”谢渊语气缓缓,说罢,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在苏幼月对他的所有记忆里,他只有小时候才是个常爱笑的人,自家中出事之后,便不常含笑,为数不多会这样笑的时候,大多都是在刚杀过人的时候。

苏幼月这才嗅到,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似乎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朝谢渊身上打量去,便看见他右手指节处有一点残留的血迹。

他刚杀了人?

终于,在朦胧的烛光下,苏幼月看向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沉寂之下,隐藏着嗜血后的兴奋,以及,一丝隐隐的期待,那是冬夜的冰寒都驱散不去的浓烈情绪。

多看一眼,都叫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谢渊在期待什么?

苏幼月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紧了紧,语气尽量带着一丝安抚:“谢谢你,谢渊。”

她也不知自己的安抚对他而言有没有效用,至少上辈子而言,他将人在她面前剥了皮抽了筋,一双手在她面前滴滴答答淌着血的时候,最后总会因为她的惊恐而收敛些入了魔般的神色。

谢渊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没有,听她说完谢谢,许久未再等来声音,他终于再次开口:“二皇子和三皇子死了。”

苏幼月愣了愣,没想到,这辈子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会死得这么快。

不过谢渊为何要深更半夜跑来,告诉自己这些?

她从前觉得自己是了解谢渊的,可这会儿又有片刻的茫然。

一旁的锦儿惊讶道:“二皇子三皇子死了?”

苏幼月方才想起锦儿还在房内,于是道:“锦儿,你先回避一下。”

锦儿再憨,也知道谢公子这是有大事要说,赶忙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谢渊和苏幼月二人。

谢渊摸了下手上的温度,才慢慢上前了几步。

苏幼月忽然就有点后悔让锦儿出去了。

男人平日收敛气势,倒不显出什么,此时此刻,他完全没了半分收敛时,苏幼月忽然感觉随着男人的逼近,她身边的空气都逼仄了几分,连带着她的房间,她的床,她整个人都好似变得小小的,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这会儿的谢渊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由她驱使的奴隶,她从一开始就养了一条野心勃勃的恶狼。

她只能尽可能显得平静,安慰着自己如今是谢渊的半个恩人,他不能对自己如何,柔声说道:“谢渊,你……”

话还没说完,男人却忽然伸出了手。

苏幼月下意识躲了一下,才发现他不是要伤害自己,而是递过来了什么东西。

看见她躲避的动作,男人的眼神暗了暗。

他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苏幼月怔愣地垂眸,见是一只小小的蓝玉耳坠。

看大小,是刚打耳洞的小女孩们戴的,根本不适合她这个年纪。

他大半夜跑来,给自己别人的耳坠做什么?而且还只给一只。

苏幼月越想越莫名,可很快,她越看却越觉得眼熟,而后终于想起来,这耳坠好像是自己小时候戴的。

后来,她跟小胖子说了以身相许后,第二天小胖子问她要走的,说是要个什么凭证。

她那天刚好没带什么玉佩首饰,就随手取了一个耳坠给他。

不是……谢渊他,带着这个带了这么久??

不等她想起来更多,男人就缓缓道:“这是大小姐当初给我的……”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定情信物。”

等我回来娶你

饶是已经回想起这耳坠的由来,听到定亲信物这个词从男人口中缓缓道来,苏幼月面色还是忍不住一怔。

这短短的一怔,心里像是被小鹿忽然蹬了一脚。

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失神,似乎是不敢相信,会从男人口中听到这么一句。

谢渊的视线也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平静之下,似乎隐着一丝期待,又带着浓厚的侵略性。

似乎期待她会答应什么,又似对她势在必得。

这样极强的侵略性下,苏幼月克制不住地往后缩了一下,蝶翼般的睫毛剧烈颤抖了起来:“谢渊。”

少女的声音虽然在制止眼前人,却没有丝毫魄力可言。

“那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了,你不必当真。”

“谁会把小时候说的话当真。”

随着她的声音一句句落地,男人陡然又靠近了她一步,眼中所有的沉静随着她的话溘然破碎,沉默了两秒,才像是咬牙切齿般追问:“倘若我当了真呢?”

苏幼月因为他的逼问,彻底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