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还没有显怀。

不然老婆就该奇怪,雄兔能有孕就罢了,怎么撑大的肚子还能莫名其妙缩回去了呢……

在清明渡过的第一个夜晚,容秋睡得并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个接一个,再加上入睡太晚,以至于第二天他起迟了。

昨晚上容秋没想起关窗,悬在树梢的日头透过窗洞大喇喇照进屋子,淌了一地金色的流明。

还处于初醒迷糊期的小兔子望着陌生的房内屋顶,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今地何地。

起迟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迟……迟……

“——迟到了!”

容秋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一个猛兔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今天是开学典礼!

容秋还挺看重自己的上学生涯的,更别提每年开学典礼上,各学科的先生们还要轮流上台,进行一番劝学。

各、学、科,的先生们。

——他就是想看漂亮老婆在人前粉墨登场的英姿,有什么错吗?!

容秋舔了把脸就冲出院门,边跑边掏出怀里震个不停的灵璧。

昨日报名后,他便被拉进了清明书院的兽修大群里。

虽然每年清明的兽修新生并不太多,但如此积累了近百年,群里也有近万道兽修气息。

不过此时震的则是另一个人数更少的小群,里面的气息只有一两千道,是目前还尚未从清明书院毕业的兽修。

大抵是典礼无聊,群里已经滴滴叭叭聊了好一阵子。

容秋循着小群里的指引来到山门广场。

这里已不再是昨日空旷的样子,临近内门的位置搭起一座不至丈高的法台,上面站着十数位修士,当中的那个正用一种加注了术法的洪亮声音隆隆讲着场面话。

容秋扫了一眼,确认老婆还没在台上后,便闷头朝人群走。

作为报名点的桌椅板凳自然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软垫和蒲团,上面或盘膝、或跪坐着身着鹅黄衬里、水绿色外衫院服的清明学子。

一眼看去,仿佛田地里栽着一排排水嫩的小青葱。

容秋这才想起来自己跑得太急忘记换上院服,贸然一身青黛地扎进去,在这群小青葱里实在打眼。

所幸他身上法衣都是皮毛幻化的,容秋吐吐舌头,偷偷捏了个诀,也顾不上衣服制式,胡乱把自己的法衣也化成绿衣黄里的样子。

他抻了抻袍子刚抬起头,便看见昨日的吱吱师姐正坐在人群末尾,冲他小幅度招手。

“来齐了,这就是咱们这届最后一个兽修,还是个半妖呢!”

吱吱招呼容秋坐下,熟练地分来一大把瓜子花生坚果,给周围的兽修介绍他。

远处法台上的演讲声震耳欲聋,台下黑压压坐着数千学子,别人根本听不清缀在队伍尾巴的一群兽修都在说些什么小话。

大家对容秋报以友善的微笑,他看到昨日报名点的几名兽修,但作为老大的岁崇山峻岭并不在这里。

容秋刚要发问,却见一个长相亲切讨喜的年轻兽修凑了过来。

那人拉着自己的蒲团一屁股坐到容秋身边,亲亲热热地同他贴了贴手臂。

“远远我就瞧见了,弟弟的腿有这——么长,”他拖了个夸张的长音,“可是那些人族比不上的。”

他冲容秋挤了挤眼睛:“是兔妖吧?”

容秋点点头,像英语教科书上的标准问候对话一样,礼貌地反问:“哥哥你呢?”

与其他众多长着兽耳兽瞳或毛发各异的兽修不同,面前的年轻兽修黑发黑眸,无尾无耳,和普通人族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他也是半妖?容秋想。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狡黠地挑了挑嘴角,冲容秋张大嘴巴。

一排整齐、细密,又锋利的牙齿旋即从他口腔中露了出来。

“哇!好尖的牙!”容秋惊叹。

年轻兽修嘻嘻一笑,两排尖牙严丝合缝地咬合在唇间,又刻意冲面前人呲了呲,便显出与亲切面孔相去甚远的凶恶来。

这牙齿的形状便绝不是人修能有的了。

“我叫天牝津。”他目光灼灼地捧起容秋的手,“弟弟,口口吗?”

这字眼太过直白露骨,被如影随形的未成年人河蟹系统绊了个跟头。

容秋其实根本没明白天牝津说了什么,只好迷茫。

“啊?”

一旁的吱吱早已忍无可忍,她拍掉天牝津作祟的手,将一把瓜子壳丢到他脑袋上,凶巴巴地说:“死猪仔,找别人玩去,别勾搭我们纯洁的小兔球。”

天牝津扫掉身上的瓜子壳,笑嘻嘻道:“叫‘兔’的哪有纯洁的呀。”

“从前我还在老家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吱吱“哼”了一声收起雪亮的爪子。

话过耳朵,容秋只听自己能听懂的部分。

他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