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仅存的理智还在,他可能会把在场的人不分敌我全杀了。

拓跋仪那个蠢货居然又在他最烦躁之时找上门来,在将军府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声嚷嚷着他拓跋枭是个弑母的畜生。

一个又一个愚昧无知的人被他煽动,一张又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他弑母。

他们知道个什么东西,一天天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愚蠢!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自己失足落下去的!

也就只有这帮蠢货,会信圣教那种骗人的玩意,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跟蛆虫何异,还不如死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吵来吵去,蝇群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朵里,脑海中,嗡嗡嗡嗡个不停,终于,至于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彻底听不清了。

他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们还是不走。

还在吵。

他又杀人了。

他本来就是怪物,是畜生。

他们怎么会把他当个人呢。

不是他一生下来,他们就口口声声说他是怪物么。

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

只知道,他看见一个,就杀一个。

身体还在杀戮,灵魂却似乎已经飘离体外,冷眼看着吓得四窜的人群和大片的鲜红。

杀到一个藏起来的人时,对方提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是了,他准备把她夺回来的。

他的魂魄似乎终于归了体,驱使着他去寻找她。

他很幸运。

在半路上就找到了她。

哪怕她不愿意也好,他也要带她走。

当街杀了人,圣都他是不会再留了,正好,他可以带她走,带她回狼群,去没有人烟的地方,没有这些烦人的声音,只有他和她,只有狼群。

她肚子里揣了谢渊的崽也不碍事,狼群里本就要共同养育幼崽。

他才不会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能对幼子痛下毒手的人一般恶心。

他会像阿母养育他一样,养育这个孩子。

他走了一步又一步,做了很多打算,甚至完全忘记了腹部的伤势。

唯独没有算到的是,她会说那些话。

白狼篇(七)

她怎么能说他弑母?

她不是那么聪明么,不是什么都看得清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这么说!

谁都能这么说,只有她不能!她跟别人不一样……

那种嗡嗡的嘈杂声音好似又响起来了,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什么蝇虫,像是从他脑海里冒出来的,聒噪得,像是脑海里有无数影影绰绰窸窸窣窣的鬼影。

一阵头晕目眩。

他要撑不住了。

她却又要杀他。

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o

不是她说的,不想让他死么?

为什么会变?

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被一个人抛弃在荒野里的孩子,哀求着,不想被抛下。

他是在乎她的。

他想叫她囡囡,可她不让。

于是为了证明,他取下阿母留下的狼牙,挂在她脖子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心里对她的在意。

但他想,这样,她应该就会明白。

他是真心求娶她的。

可她还是走了。

像当初那个女人一样,离他而去。

她回头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可却忍不住死死抓着地上的枯草,想要起身。

她是对他有一丝心软的,是吧?

可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把狼牙扔在了地上。

他忍不住发笑。

圣教那些人一拥而上,将他的脸深深按在了地上。

他笑着,笑着,脸上忽然就湿漉漉的了。

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这一刻,他永远明白过来。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

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

收拾东荣那些杂碎,他又托着受伤的身体去了。

那群杂碎,还以为能将他拓跋枭如何?

笑话。

他拓跋枭是天生的怪物,早不知从阎王那里抢了多少条命回来,他们以为就凭他们这群杂碎,能将他当成待宰的羔羊?

逃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他还回来继续杀了这群杂碎。

总不能风头都让谢渊一个人出尽了。

也许他是为了向那个女人证明些什么吧,不过不重要了。

处理完了圣教那群人,老皇帝又让他回去。

听说他又急得吐了血。

也不知道做样子给谁看。

他十分抗拒他这副模样。

但他也不知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