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柳绡醒来时,发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虚虚地盖着一层薄被,竟也丝毫不觉得冷。她坐起身,拿过迭放在床尾的衣裳穿好,脚刚落地,便觉一阵眩晕,情急之下,扶住床栏,这才没摔下去。

许是听到房里的动静,外面有人敲门,“夫人可是醒了?我是这院子里的管家吴婆,夫人要是需要什么,直接告诉老身就好。”

柳绡听着来人是个和蔼的老妇,低低应了声,问道:“吴婆,你先进来吧。”

吴婆一进门,就见柳绡靠在床栏上,关切地问:“夫人身体不适?先用些早膳,何公子吩咐的药,已经给您煎好了。”

“有劳吴婆了,我没事。”柳绡闭了闭眼,这几日一路奔波,她就没怎么下过地,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还在车上,乍一踩到地面,不摔倒才怪。

“没事就好。”吴婆见柳绡全身乏力,便扶她坐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水,说道,“夫人稍候,我这就去端早膳过来。”

柳绡轻轻点点头,看着年过五旬的吴婆利落地出门去了。

她盯着茶杯边沿丝丝热气,心中繁乱,想理一理,却连个头绪都找不出来。她想起昨夜何岩的话,让她死了逃离的心,还说叁天后就来娶她。

她眼中酸涩,却哭不出来。何崇不在了,不能再保护她了,她一个柔弱女子,断然是没法违背何岩的安排的。

左右他们早就纠缠不清,她还有什么好矜持好放不下的?

吴婆进来的时候,见女主凝神默思,从旁轻声提醒了一句。柳绡没有接话,默默吃了些膳食,最后,接过吴婆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夫人,明州这里,冬季也不太冷,正是调养身子的好地方。”吴婆边收拾桌子,边说道,“但愿夫人早日康复。”

“多谢吴婆挂念。”柳绡刚说完,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零碎的脚步声,还有几声低低的吆喝。

“吴婆,外面是怎么了?”柳绡心中一紧。

“夫人放心,是何公子让人送来的聘礼和嫁妆。”吴婆笑眯眯道。

柳绡没再出声,只觉得口中尽是汤药的苦味,苦得她舌头都没了知觉。

接下来的两日,柳绡连门都没出,但并不妨碍她听到外面有人堆放了许多东西,还有成亲的嫁衣首饰,精致昂贵,几乎摆满了屋子。

何岩倒是真的没有出现,她也算睡了几个安稳觉,至于成亲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不愿再费心神。

想了又有什么用呢?

成亲的前一天夜里,柳绡用完晚膳,就早早睡下了。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睡下后不久,何岩来了小院。

他站在门外,看着守在门边的吴婆,正要推门而入,却被吴婆拦下了。

“公子,明日就是公子和夫人的大喜之日,公子还是别见夫人了。”吴婆小声劝了几句。

何岩盯着紧闭的门缝,许久才点了点头,吴婆说的没错,他不能乱了规矩,让人抓住把柄,损了柳绡的名声。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她这几日过得还好?”

“夫人一切都好,只是,唉,每天早上醒来,夫人的枕头都是湿的。待成婚之后,公子可要好好待她。”吴婆叹了口气。

“自然。”何岩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吴婆,“有劳吴婆费心了。”

吴婆接过银子,道谢之后便知趣地没再说话。何岩在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都将要叁更了,才快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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