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之痛,他不是没体会过。

只是斩不断,更斩不尽,没几日就会再生出来。

他有些厌恶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厌恶由此派生的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杀意。

林鹭的记忆颠三倒四。

“夫君…”

“王爷…”

再迷迷糊糊从祝如疏手心中抓过尾巴,抓在手心中,无意识地用指腹轻轻在揉搓。

“嘿嘿…是…尾巴。”

祝如疏浑身战栗,平日里总是能很好管理情绪的他却因林鹭手中拽着的尾巴红了耳尖。

因为尾部很敏感。

只是轻轻揉搓便让祝如疏隐忍般轻声呼出一口气,他眼底白茫茫一片。

方才的想法似乎再次不可控制般浮上心尖。

祝如疏知道所有人都会离开他,就像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不喜欢他却要忍受着他。

若是她再没办法忍受他了,那怎么办?

祝如疏眼前是一片黑暗,他揉着少女细嫩的手腕,心中的恶念愈加膨胀,他甚至有些赞同黑衣少年,亦或者说是“另一个他”的说法。

“那自然是关起来。”

哪里也不准去。

直到死。

他将所有声音都碾碎在骨血里,将腐烂的土壤里盛开的花埋藏在最肮脏的心底。

让她肆意生长,长出尖锐的刺,再刺穿他的心脏。

他不是会心软的人,此时却偏偏不愿折断鸟儿的羽翼。

纵使她会对他人笑。

祝如疏掐着少女的手腕又觉得,似乎要她死真的很容易。

他想起那个女人同他说。

“阿疏,若非我被困在这里,也应当不会有你了。”

他娘亲就是一只飞不出笼子的鸟儿。

大概是因为祝如疏一直握住她的手腕却没什么动作,少女扯着他的衣摆,头向上扬。

缠绵之声如涓涓细流,他听见少女说。

“阿疏…”

祝如疏手上一顿。

只有那个女人会这么唤他。

林鹭梦到了红墙和红飘带,全息视角下,她躲在角落里看到少年指尖小心翼翼扶着周围冰冷的红墙,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的神色是木然的,粗布衣襟上多了许多污泽,甚至还磕出了血,四遭都是伤。

他摔倒了,却还是倔强地爬起来一个人小心翼翼往前走。

身体的主人躲在角落处窥探了一路,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

“我…我扶着你吧。”

她听声音像是个小女孩,女孩低头拽紧指尖,手心掐紧了,反复揉搓,似乎很紧张。

大概是少年的心思敏感脆弱,也不愿意向别人袒露自己的伤口,他神色不自然地挥开林鹭的手,近乎咬牙切齿道。

“不用你帮我…”

“不用任何人帮我。”

他吞咽着苦难,咬金牙关。

“娘说我必须学会自己走路才行。”

少女心中忐忑,再抬眼看着少年如瓷娃娃般的面容,不禁叫了出口。

“阿疏…”

林鹭从梦中醒来,她记得梦中的场景,却不记得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还能忆起自己昨夜发热了,走到河边,看到了祝如疏…

然后呢?

林鹭问:【这是系统奖励吗?】

老实说,她不信这破系统的奖励会先斩后奏。

若是有奖励,系统恨不得发个公告昭告天下。

【不是的,这是原主记忆。】

【?】

【所以说,原主跟祝如疏从前认识?】

【是的。】

那么那个场景应该是在即将要去往的晏清之中,林鹭抬手看着手腕后的花纹,又想起了祝如疏身后那样妖媚又热烈盛放的牡丹绘花。

虽说都是同种样式的绘花,偏生祝如疏的看起来更是栩栩如生。

林鹭猜测,他是缚蝶计划中的关键人物。

少女能够隐约察觉到,他们所有人都被套在缚蝶计划之中,包括她自己在内。

身上的衣裳是穿好的,林鹭依稀记得昨夜她将衣襟领扣处胡乱扯开了。

古人衣裳的流程对她来说过于繁琐了,林鹭一般自己扣都是乱扣的。

少女一摸。

……

就连胸口扣子的位置是正确的。

好像被人看光光了捏。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祝如疏。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林鹭这么一想,反正以后也是同床共枕的老夫老妻,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上次祝如疏还给她洗澡呢。

早上醒来以后,祝如疏在旁边站着,而她这师妹却不知去了何处还未回来,沈若烟下意识问了祝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