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平日话多的自己,在现在能说什么。

兰媚笑了笑:“我总得知道,殿下打算怎么做不是?定性也不必太早。他好赖是我下定决心嫁的人。”

徐姌心里叹了口气。

来了来了。

“你是看不起我的选择吗?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指手画脚?”

这句话的温和版。

她如果再开口,这句话的激烈版,她有希望听到了。

不过……既然兰媚想不在江湖中,回归凡俗世界,那,四皇子后院,这个,对她来说,可能也是最好的了吧?

徐姌想着,再没其他话想说,就出去了。

反正,冼同裳的出府,是能保证了。

略吃了个宴席,见了笑的雍容端庄,逢人满嘴夸张的和善冼家奶奶后,徐姌就想回去了。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卖族女的人呢。

玉佩和心脏一个温度,温温的热着。

徐姌一时间,有了直接开幻境的冲动来。

——定是丑态百出,都现出了锦衣下森森的白骨来!

偏此时,刘逸派的小太监小声传了个消息过来,雪上加霜:“刚得了消息,李氏改良油墨有功,白一泽要回京叙职,封侯赏爵。”

徐姌挑挑眉,奇怪道:“李元笛的功劳,关白一泽什么事?”

那小太监对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解释道:“出嫁从夫,李氏的功劳,自然都是白大人的。”

徐姌“噢”了一声,让小太监下去了。

她看着这满屋莺莺燕燕拈酸沾醋的女子,突然觉得无奈了起来。

她们锦衣下的白骨,原先有的血肉,难道不是被她们的夫族啃干净的吗?

若她们入了幻境,怕是和彭氏一样,见个和家中丈夫仿佛的黑影,就瑟瑟发抖,什么罪都认,涕泪交错,仿佛自己是普天下最罪恶的人一样。

然后一深入,那些罪恶,怕只是和白府的那老太君一样,杀个妾,为了自己“不能贤良淑德”忏悔三世。

这算是什么?

徐姌想到头疼,疑心自己吃多了浇酒的菜,又或者是被暖意烘过头,就出去溜达。

溜达着,只觉得四周都有伺候的侍女,堵眼睛的很,索性就出了府,回去听话本去了。

依旧是曲将军在凉城和军队一起悲悲凉凉凄婉无依,不过听着话本细节,砍掉杀妾熬汤的情节了。

那些听话本的人,有的就感叹道:“这个省掉就是好啊,不然总有种自己也会被拉去熬汤的感觉。”

一片儿的低声附和。

徐姌觉得,自己听话本,是听对了。

这让她心情愉悦些,有着在地狱中看到希望之光的感觉。

于是,嚼花生,嘎巴嘎巴嘎巴。

日子倏忽就到了正月二十。

宜下葬。

该日朝会时,刘仲桢正昏昏然的听着座下百官说着些社稷大事,只觉得这些都离自己飘渺的很。

一切都有常例,若是没有一些新事,就没必要站在这里混着,回去抱着暖炉,看着儿孙绕膝,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