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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汗衫跳进泳池里,拽着她两条细胳膊把人提出了水。
&esp;&esp;“别慌,这是浅水区,你站好了,站起来就没事了。”景生手忙脚乱地挂在自己腰上的两条腿往下掰,再把死死贴在自己胸口的头往外推,“呛到水没有?”
&esp;&esp;斯江点点头,只觉得自己七窍流水,眼睛嗓子火辣辣地疼,又惨又丢人,脚踩到池底也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心跳得极快,刚才那种感觉太恐怖,完全失重,身体不听话,再怎么挣扎都往右边倒,然后像个歪陀螺似的打着转,人被无边无际的水包裹着,什么也看不清摸不着够不到,小时候第一次下水也这样,被小舅舅从水里拎起来后她就特别怕水,无论如何脚要踩到地,眼睛要看得见水面和其他人,如果可以,她希望用走的而不是用游的完成游泳课期末考试。
&esp;&esp;“你是不是很怕水?”景生把汗衫递给斯江擦脸。
&esp;&esp;斯江继续单脚跳了几下:“嗯,特别怕,所以你们拷浜捉小龙虾我都不下去的,拷浜那次你把推到烂污泥里我恨死你了,哼!阿哥从小就老坏格,对我特别坏!”今天当然也怪他,谁让他刚才把她当小狗一样揉,然后整个胸膛连节目预告都没有的就那么突然袒露在她眼前,还有两点粉扑扑的滴滴头,吓死她了,要命哦,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但是伊脑子肯定坏忒了,整个游泳馆的老头男人男孩谁会穿着上衣来游泳啊,夏天的弄堂里到处都是光膀子的老头爷叔走来走去,肉山肉海的,她也从来没注意过,肯定是因为刚才离得太近了,而且是阿哥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她会被吓一跳也是正常的,嗯,没毛病,就是怪他不好。
&esp;&esp;“谁推你了。”景生丢下她去边上拿水壶,垂眸抿唇警告自己不能笑,笑了这家伙要炸毛,拿了水壶刚一转身,就和斯江撞了个正着,她一张脸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横眉毛竖眼睛很凶的样子。
&esp;&esp;“你还不认?!你你你,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吃了一嘴烂污泥。”斯江气势如虹地把手里的汗衫罩在景生头上还了他一顿搓,当小狗的感觉不错当主人的感觉果然更好。
&esp;&esp;“快点教我游泳,时间都被你浪费掉了。明天竞赛班还要测验呢,快快快。”斯江站在池边朝景生挥手,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esp;&esp;景生无奈地放下汗衫叹了口气,深深地担忧起自己的游泳教练生涯来。
&esp;&esp;——
&esp;&esp;五月的春夜是这座城市最迷人的时候,不冷也不热,和煦的夜风把广玉兰的香气吹得忽浓忽淡,万家灯火的上空一片浅浅的亮,马路牙子上比白天更加热闹,看报的下棋的打牌的轧山河的,市民夜生活十分丰富。
&esp;&esp;斯江和景生踢踏着拖鞋拐进弄堂。
&esp;&esp;“阿哥,看,朱家阿爹的枇杷熟了。”
&esp;&esp;景生手一抬,摘了几个下来:“都被鸟啄过了。”
&esp;&esp;“啊呀,我看看。”斯江连呼可惜,“怪不得没人摘,朱家老爹爹肯定回苏州乡下去了,老早他都要拿布袋子把枇杷套起来的,这个枇杷是苏州东山的白玉枇杷呢,可好吃了,古时候只有皇帝才吃得到。”
&esp;&esp;“斯江啊。”
&esp;&esp;西山墙二楼的玻璃窗被推开来,朱家阿奶笑着朝他们俩招手:“景生会得爬树伐?上头还有一眼眼枇杷,我看看还是好的,帮我摘点下来,老头子回乡下头去了,没宁弄哉。(没人弄了)”
&esp;&esp;景生提着朱家阿奶丢下来的竹篮子爬上了树,枇杷树叶轻拂在他手臂上,有点痒,他摘了几串,低头往树下看,斯江笑盈盈地仰着头问:“有好的吗?有没有被鸟啄过?”路灯透过婆娑树叶在她脸上落了斑驳淡金的光点。景生用力把树枝摇得簌簌响,熟透了或是被鸟啄烂了的枇杷哗哗往下掉。斯江左等右接笑得不行,鼻子上额头上也被砸中两下。
&esp;&esp;惊心动魄的好看在摇曳的树叶中被模糊掉了,景生又往上爬了一点。
&esp;&esp;斯江蹲在地上挑拣了个样子还行的枇杷。
&esp;&esp;“嗐,又找到有一个好的,阿哥,你再摇摇看,摇啊摇啊,用力点。”
&esp;&esp;枇杷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地,朱家阿奶拎着两只小矮凳走了出来:“斯江啊,覅客气,直接吃好了。汏都用勿着汏格,皮好剥来兮,甜得勿得了,来,吃枇杷。(洗都不用洗,皮很好剥,甜得不得了……)”
&esp;&esp;“景生,差勿多就下来哉,下来吃枇杷。”朱家阿奶抄起扫帚把斯江拣出来的烂枇杷直接扫到树根下头:“唉,你们早些天来采就好了,八十斤枇杷,起码烂忒七十斤,你朱爹爹就是只猪头三呀,叫伊下个礼拜再回乡下头,伊就是勿肯(让他下星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