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啊?”斯江一愣:“他不是戒了吗?”

&esp;&esp;“黄赌毒,要戒断很难的。”景生补了一句。

&esp;&esp;顾东文点点头:“他是春节过后出来的,我叫他还来帮忙,他死也不肯,到处找工作,三十几岁的人,初中文凭,档案里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哪里找得到单位?”

&esp;&esp;顾阿婆叹了口气:“所以人呢,真的一步也不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再想回头就难了。”

&esp;&esp;斯江想到父亲,真是应了外婆这话,心里难受起来,默默低下了头。

&esp;&esp;一堆螃蟹肉被夹进她碗里。

&esp;&esp;景生收回筷子问斯南:“你夜里想去外滩看灯伐?”

&esp;&esp;斯南看向斯江:“阿姐,侬去伐?”

&esp;&esp;斯江摇头:“今年不去了,年年去也没什么意思,到处人挤人。”

&esp;&esp;斯好很失望:“我还从来没去过!你们都不带我!”

&esp;&esp;斯南嘴一撇:“就你?走到外滩再走回来?你上次去大表哥学校没走几步路就喘得不行,谁回来后躲在淋浴间哭哭啼啼的?”

&esp;&esp;斯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esp;&esp;景生拍了板:“那我们去西宫吧,也有灯看,人还不多,溜冰场重新浇过水泥,没什么坑。斯好,想学溜冰吗?”

&esp;&esp;“想,阿哥侬教吾?”斯好的脸皱了起来,有过被阿哥带着跑步的惨痛经验,他实在不想被景生教。

&esp;&esp;“让斯南教你。斯南,你以前溜冰一直不太行,现在怎么样?行吗?”

&esp;&esp;“我怎么不行!”斯南玻璃杯咣地落在台面上,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道:“你去我们乌市友好路上问一问,有什么是我陈斯南不会的?告诉你大表哥,绝对没有!我可练了一整年呢,还在河上练冰刀了,这个你们肯定都不会,全家只有我会!等以后河里结了冰,我教你们溜冰刀!”

&esp;&esp;“真的吗?!”斯好激动起来。

&esp;&esp;顾东文呵呵笑,伸手撸了把斯南的卷毛:“戆小宁(傻孩子),我们上海的河浜要是结了能溜冰刀的厚冰,那叫自然灾害。”

&esp;&esp;——

&esp;&esp;冰刀没指望了,四轮溜冰鞋还是可以将就玩一玩。明天就是国庆节,西宫的确比往常礼拜六礼拜天还冷清些,溜冰场反而溜得出速度。

&esp;&esp;斯好摔得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喊疼,却被严要求高标准的斯南逼着继续,屡摔屡爬,屡爬屡摔。

&esp;&esp;景生溜了十几圈,见斯好终于能抓着栏杆走上七八米远了,叮嘱了斯南几句就准备出去。斯南背对着斯江朝他挤眉弄眼双手合十,被景生弹了一记,捂着额头嗷嗷叫。

&esp;&esp;斯江抱着几包零食坐在边上发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esp;&esp;“喂,发什么呆呢?”景生换好鞋子洗了手,坐到斯江身边。

&esp;&esp;斯江臊红了脸,支吾了两声:“没,没啥。”

&esp;&esp;景生看了她一眼:“在想你爸妈的事?”

&esp;&esp;“你也知道了?”斯江一怔,想到斯南既然跟她说了,肯定也会跟大舅舅说,大舅舅肯定会告诉阿哥。

&esp;&esp;“你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吗?”

&esp;&esp;“嗯,给我爸打了电话。姆妈那边我没问,她没跟我说只跟斯南说了,大概不想我知道吧。”斯江声音越来越轻。

&esp;&esp;“你爸说什么了?”景生伸了伸腿:“你要不想跟我说也没关系。”

&esp;&esp;斯江摇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开了口:“不是,要是不跟你说,我也没人能说。我爸——他没说什么,就承认是他犯了错,让我劝劝姆妈。”

&esp;&esp;“犯错?”

&esp;&esp;“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被我妈撞到了。”虽然艰难,斯江还是说出了口,说出口后真的轻松了一些。她看向溜冰场里的斯南,斯南大概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没有具体的概念,所以说出来以后可以立刻甩在脑后,又或者斯南不怎么在意爷娘的事,离不离婚她无所谓。

&esp;&esp;斯江下午打完公用电话后其实已经在西宫的湖边坐了三个钟头,哭倒没哭,她曾经相信姆妈是为了爱情远赴边疆的,但就算事实的确如此,那份“爱情”也已经被漫长的岁月和充满荆棘磨难的生活磨砺完了。至少她看到过“爱情”的模样,并不是父母亲那样的。

&esp;&esp;她难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