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按我说的去办。”童依眨了眨眼,抬手挥退了顾南,财务室里只剩下了她和许柯两个人。

“阿忠是跟在陆川身边很多年的人,陆川待他不薄,他没有胆子、也没有道理自己卷了这些逃跑,所以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她知道许柯在想什么,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又蹊跷,先前没有半点征兆。往小了说,不过是手底下有人不老实,想联合外人私吞财物,但往大了说,也保不齐波涛汹涌,远没有看上去这样风平浪静。

而且,童依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二字,这一点夜幕迷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年酒吧生意不错,她和陆川家大业大,即便父母缺了平时关心,却从未缺过他们花销。因此,两个人对手下一贯大方,即便是有人想要单飞不愿再同他们一起共事,大家也都是好聚好散,从来没有为钱红过脸。

独独阿忠,作为她和陆川为数不多算得上是心腹的人,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今晚,那股无名之火一直窝在童依的心底无处安放。

“可如果他冒充你们行使了票据权利,追回的过程远比现在要麻烦,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懂。”许柯眉心微微皱起,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看不懂童依,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

“嗯……理论上来说呢,确实是要取其轻。”童依眨了眨眼,原本打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好像不太行,她试图搞搞条件,“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办法解决,警察叔叔平时那么忙,我就不给人家添麻烦了。”

“你所谓的办法?”许柯挑着眉,视线却一直停在童依身上,短暂的沉默后,他抬起眼,声音平静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就是以暴制暴吗?”

自从进了夜幕迷城,来财务室的路上顾南汇报了许多事情,不知道童依是没打算在自己面前遮掩还是气昏头之后实在忘了,她的言外之意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南城每每到这个时节就进入了雨季,孩儿面一样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刚刚来时只是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惊雷声势浩大地劈开泼墨一般的黑夜,狂风也嘶吼着撕碎街边摇曳着的树影。

童依没有说话,许柯也一言未发,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刚刚那道夏雷劈开的,不止是夜空。

其实陆川和苏晚桐说得一点也没错,她和许柯不是一路人,从来都不是。他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她却是张扬狂妄的小淘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彼此的良人。

这一点不止她知道,许柯也格外清楚,五年前心照不宣,五年后知而不言。童依有所收敛,许柯也不干涉她难移的本性,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直到今天,许柯神色晦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问出那句话,两个人之间埋了这么久的雷,终于爆了。

“我……”童依漂亮的眼睛悠悠地扑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毕竟,她那样吩咐顾南,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害怕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她放出去的长线钓不到大鱼,另一方面,也确实是被阿忠的背叛堵得心口郁闷,想要把人先揪出来问个清楚,狠狠收拾一顿再丢出夜幕迷城。

童依向来都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虽然不像陆川那样天天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是打掉牙齿和血吞的性格。所以,惹到她头上的人,哪怕手段算不上光彩,哪怕要绕几个弯子,她也更希望能自己讨回来。

因此,即便苏晚桐常说她是有些狠路子在身上的,童依也都一笑了之不予分辨,她从未避讳过这些,是非对错任人评说,二十多年一直如此。

甩手掌柜

争吵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童依苦恼地皱眉,更何况这件事情,好像也难以分说对错。

许柯是法律人,他有他的坚持,童依最忍不了反叛,所以也有自己的固执。从小到大,她见惯了比这还要狠戾的手段,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没发觉哪里有些奇怪,对于许柯刚刚的质问,甚至有着瞬间的怔愣。

良久的沉默,许柯背过身去,眸里似有挣扎。职业素养让他在知道事情大致经过的时候就在心底整理了法律关系,虽然目前的所有线索只能推理到贪心不足的属下联合外人背叛吞钱这一步,但许柯总是隐隐感觉事情可能不止现在看上去这样简单。

不希望她以暴制暴是一回事,担心事情背后波涛汹涌、怕她陷入其中难以抽身也是一回事。

即便理智告诉他其实可以不用管童依,毕竟两个人只是高三毕业在一起过、不久前又因为都赌着一口气所以闪婚的关系,许柯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童依,”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在心底呼了一口气,再掀开眼皮时,一向清清冷冷的声音里仍旧带了难以掩饰的情愫,“他在你手下待的时间不短,多少清楚你的性格。即便如此,却还是敢破釜沉舟、把事情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穷途末路,你能保证他谋的只是财吗?”

童依轻声叹了口气,抬手去扯住许柯的衣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