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议论上司,可是会被公司开除的。”

她惊愕地抬头,和靠着巷子抽烟的男人对视。

“……江,江总!”

“在外面不用这么叫我。”

“抱歉……咳咳!”

他把烟在墙上碾灭了,鹿一样的双眼看过来:“你为我说了话,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议论自己的上司还被听到了真的很尴尬好吧。想到这里,赵思兰回头看了眼简陋的小饭店,有点难以置信:“……所以您刚刚也在里面吃饭?”

“嗯,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您应该去天鹅湖酒店顶楼享受黑卡套餐,而不是……”来这样过于简单的家常饭馆。

小江总回过头看了看被她称为简陋的饭店,他整个人都在温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赵思兰不禁在心中默念,其实小江总和自己差不多大啊。

“我经常来这种店吃饭的。”

“以前吗?我是说……您……”

“不是孤儿院的时候。”小江总似乎没觉得这些过去有什么,“我搬到财富公馆以后常来这里吃饭,和我的弟弟妹妹们。”

弟弟妹妹……就是那些死去的孩子们吗?

在他的面前……死去的?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冬夜,路上少有行人,赵思兰听着这些她平时根本不会听到的话。

被月光照着的小江总多了几分柔和,他不像昨晚穿着西服站在晚宴水晶灯下那么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的他不是集团总裁,也不是嫌疑犯,他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也绝非世人想得那么坏,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普通人。

她鼓起勇气,“我想问您一件事。”

“我刚刚入职的时候,收到过很多恐吓邮件,有一次在看过邮件之后,您露出了很……很可怕的表情。后来又经过一些事,我才慢慢确定……我想问。”

“你是不是很害怕飞虫、鸟……一切会飞的东西?”

入试03

那天被江月鹿瞥到的照片其实不太吓人,在一众刺激的邮件中它太普通了,晦暗的色调和飞翔的群鸟对比起来,简直像是一幅可以拿去参赛的摄影作品,不具有恐吓到人的威力。

但就是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却让全年无休的小江总破天荒回家休息了半天。

尽管他第二天走进办公室时已经恢复如常,但赵思兰总是想起他当时骤然的瞳孔紧缩。

那之后她注意起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小江总的办公室内从来没有飞鸟形状的摆件,布置成日系风格的休息间也没有任何花鸟画。

更神奇的是,公司有一个男人喜欢用双手翘起的舞台剧姿势讲笑话,那是一个类似起飞的动作,后来被叫去谈话一次之后,赵思兰再没见他做过。

大家都觉得小江总不太喜欢飞鸟,但赵思兰认为没这么简单。准确来说,小江总是对“飞翔”形态的东西抵触、厌恶……甚至恐惧。

在他的脑海中,应该有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画面。那个画面凝固着某种动物“飞翔”的瞬间,每次令他想起都是精神折磨,所以才会有这么深的痛恨。

江月鹿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飞虫、鸟……一切会飞的东西?你觉得我很害怕它们吗?”

她下意识就想摇头,但被他打断了。

“痛恨也算害怕吗?亢奋,激烈,砰砰的心跳感。”他的语气由慢变快,变得炙热起来:“这一年以来,我只有在看到那些黑色飞鸟的时候,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抱歉,我有点没听懂。”

他们的对话被一阵铃声打断了。江月鹿接起来听了一会,打断对方道:“你可以现在就给我,不要在意我是不是一个人。”

挂断之后,赵思兰看到巷子深处走出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他的穿着气质流里流气,但面对江月鹿不自觉露出了畏惧的神态。

他递给江月鹿一个很薄的信封,“这个月的,都在这里了。”

赵思兰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灼伤的痕迹。

在江月鹿点头之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立刻钻进了巷子深处,他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

或者说,他是不敢去注意。

来这里面对江月鹿就已经很害怕了,他只想离开这里,顾不上别的。

赵思兰完全不知道自己参与了一场什么交易……她有点后怕,忙不迭想要滚蛋了:“那……江总,我先回家了。”

“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吗?”江月鹿似笑非笑地举起信封,“只要看看这个就全都知道了。”

赵思兰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只是个普通人,掺和进这种事很要命的。”

江月鹿没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道:“要是他们也跟你一样自觉就好了。”

他总是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赵思兰想起公司的传言,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