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葬两日后,孙月安就遵照旨意,带着神机营一半人马离开了京城。不久,崔林带着三万靖林卫,打着外出操练的名义,往定州城的方向去了。此时京中便只剩下三万多的士兵,靳渊基本已经确定,这其中有三分之二都被纪行止握在手里了。

“三万人马就敢去定州城,她也太过痴心妄想!”靳渊在屋里来回踱步,烦躁地看向成光:“靳月那边怎么说?”

成光回道:“她说,容她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靳渊狠狠一拍桌子:“罢了,你拿着这块玉佩,连夜抄小道过去,若靳月看见这块玉佩后还不打算行动,你就告诉秦蛰和秦义城,不要再让她活着了!”

“侯爷……”成光哆嗦了一下,忍不住问:“当真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再不决定,就真要让纪行止得手了。”靳渊盯住他,冷声问:“你怕什么,如今我们有皇帝作保,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大义,便是皇帝在混乱中死去,也没人能指责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若此行成功,满朝上下,就再无人能与我抗衡!”靳渊很恨道:“成光,我们筹谋了这么久,我是绝不可能让那纪行止捡了便宜!”

“……是。”

成光这头刚匆匆离开靳府,那头靳瑶就蹑手蹑脚从拐角处探出个脑袋,眼睛盯着成光塞进怀里的玉佩:“竟然是真的。”

就在前日,镇国公府为姜菱办了送行宴,靳瑶当然也去了,这次她终于和姜菱碰上了,也说了好些话。的话语间姜菱不经意提起一块红色玉佩,说是在靳渊随侍身上看到过,很是漂亮,便向她打听是从哪里买的。

她说的无意,靳瑶却越听越心惊。

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当年姑姑送给陛下的那块凤佩?

可皇帝的凤佩怎么会在成光身上呢?

她不敢声张,回来后却悄悄盯上了成光,今日果然瞧见了端倪。她不禁蹙起眉,苦恼起来。成光怎么会拿着陛下的凤佩呢?难道是父亲给的?不,不可能,父亲最知那块玉佩贵重,怎会交给成光?

靳瑶踌躇半晌,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好奇,最后还是偷摸追了上去。

她甚至没带侍从,毫无防备地追到了街上,在她身后不远,纪六捏着根糖葫芦,与马夫打扮的纪园走在一起,一边不紧不慢跟着,一边说:“我也没看见成光啊,这靳小姐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纪园没说话,视线却向更远处投去,那里走着一个佝偻老头,正是在他背着菜篓从靳府后门出来后,靳瑶才紧跟着出来的。

皱眉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盯了靳府好多天,却从没见成光离开过,原来他不是没离开过,而是乔装打扮,扮做了不引人注意的菜翁。

此人竟会易容!

“他就是成光。”纪园忍不住叹道:“明明前几日也见过他,怪不得主子说盯着靳瑶,就能找到成光。”

成光虽伪装成老翁,脚程却快,走到城东有名的乱民窟后便拐了进去,绕了好几个弯才停到一处放马的院子处,他卸下菜篓,正要上马,却听背后一声清脆的呼唤:“成光!”

成光吃了一惊,下意识回头,失声道:“小姐!”

靳瑶跑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还忍不住抱怨:“你,你怎么走那么快,还又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对,你你……你为什么拿着……”

成光脸色却越发惨白,下意识打断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着你啊。”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

她还没说完,成光的目光却向后移,看见了牵着马走来的一男一女。

纪六笑嘻嘻看着他,一边扔掉刚吃完的糖葫芦,一边慢条斯理地从身旁的马鞍上抽出一把刀来:“逮到你了,成光。”

月明星稀,寅时已到。

张之姚低头望着城门外黑漆漆的军队,惊疑不定道:“孙月安,你不是奉旨前去赈灾了吗?!”

“是啊,不过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为何?”

“为顺天下之大义,以清君侧!”

“清君侧?”张之姚只觉得好笑:“清什么君侧?孙月安,你是糊涂了吧?”

“别装了!”孙月安怒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监门将军是怎么来的吗?你不过是纪行止的走狗,与她狼狈为奸,妄图颠覆天下!我劝你弃暗投明,速速打开城门,这样事成之后,我还能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你胡说什么?”张之姚倏地火冒三丈,下意识维护道:“纪相一心为公,尽职尽责,从不追名逐利,如今更是废寝忘食随侍陛下左右,尔等怎敢如此侮辱纪相?!”

“看来跟你说不通了。”孙月安厉声道:“来人,攻门!”

“谁敢!”

正在这时,城门忽然吱呀一声响,竟缓缓打开了。张之姚大惊,厉声问:“谁开的门?!”